第 3 章
    城门外的鞭炮噼里啪啦的响着，炸得城门口黄土三丈高。

    甘州城这座边境重镇终于浮现了数十年来久违的朝气与热闹。虽然不是什么重大节日，但巷里巷外都透着过年般的喜庆。

    柔然的军马和商队摇摇晃晃地踏入这座城。

    暗红色和藏蓝色的装饰布满了整座城，却与连天的黄土浑然一体，路边玩耍的孩童穿着粗布麻衣，挡不住从眼睛里流露出的好奇和兴奋；门前晒太阳的婆婆弯着眼睛，笑眯眯地看着往来的车马；街上摆着各式各样新奇的小玩意，看得贺屿北眼花缭乱……忽而响起的炮仗惊得贺屿北差点从马上摔下来，可等她反应过来，那几个捣蛋的熊孩子早已跑远。

    贺屿北：“我……”

    她攥着缰绳，堪堪稳住身形，龇牙咧嘴地看着小孩们跑走的方向，恨不得拎着那几个倒霉蛋的脖子上门找他们的阿娜。

    转念一想自己在这个年龄比他们还捣蛋，便也释怀了几分。

    偏偏米达的嘲笑在这个极为不适的时候响起：“一个小小的炮仗都能给吓成这样？不愧是咱们草原上的狼王啊……“

    贺屿北冷笑一声，幽幽转头，对上米达欠揍的眼神，一字一顿、咬牙切齿、铿锵有力：“手、下、败、将，不、配、说、话！”

    “行了行了，别闹了，马上就到驿站了，拿出你们的气质来！”琅玛将军无缝插入了俩小孩都对骂，一把按住“摇摇欲翻”的友谊小船。

    米达这才收回了没来得及还回去的嘴，撇了贺屿北一眼，转头调整扭歪了的大氅和内衫。

    驿馆门前列了两排大梁的士兵，为首是一个年近而立的男人，春日青的圆领袍衫衬得他温文儒雅，像是从

    行至门前，柔然人纷纷翻身下马。

    待到北狄众人站定，大梁来接待之人率先躬下身，作了个长揖。

    “在下楼子雩，北襄王府世子，这是两位幼弟。今日乃是贵邦使者初入甘州城，家父特派在下前来迎接。”年轻男人清亮的嗓音听起来很舒服。

    “我乃柔然使者瓦格。”北狄一队人马单手放胸前，弯腰行礼。

    瓦格身后半步站着朗玛将军，贺屿北和米达还有其他两位将军并肩站在他的身后，火红火红的贺屿北在一众人高马大的北狄人中很显眼，引得楼子雩他们不由多看了两眼。

    贺屿北根本不知道梁人的心理活动，脸上表情淡淡的，挺着腰目视前方，给人一种生人勿进熟人更是滚开的不耐烦感。

    如今匈奴势力逐渐壮大，南下趋势也越来越明显，大梁最忌惮的对手不再是安于北境之外的柔然，而是在十三年前夺走祁连四州的匈奴。

    她懒得听两方人在那互相拍马屁，满脑子是待会怎么跑出去，当然也没注意到楼子雩那两幼弟停留在她的身上那一两秒的眼神。

    “呼——终于结束了，我算是知道父王为什么把这种活交给你了，简直就是折磨，我再也不跟着你来了。”

    楼家有两位公子，还有一位寄住在府里的少爷，是平南王家的儿子，他家全家去南境打仗，平南王大手一挥将唯一的儿子留到了金陵，交给北襄王抚养长大。

    楼子雩在前面走着，头都不用回就知道是自己那吊儿郎当的亲弟弟在抱怨。

    他也懒得理楼子祺的不着调，兀自往前走。

    “哦对，你们看见刚才那个红衣服姑娘的眼神了吗？感觉她好傲，不耐烦的很。”

    楼子雩听到这话终于不是无动于衷了，皱着眉开口：“谁让你盯着人家姑娘看了，吓着人家怎么办？母妃教你的都忘了？”

    “我哪敢啊？”楼子祺被他哥看得脖子一缩。

    旁边的寄住少爷裴逸憋着笑出来当楼子祺的“救命恩人”，“没盯着看，只是她确实太显眼了，我们俩忍不住多看了两眼，不过她好像确实有点不太好交往的样子。”

    楼子雩听了解释就没继续教育楼子祺，除去这些严肃一点的话题，他在两个弟弟面前基本没有架子，就顺着往下说：“那姑娘我也注意到了，她生的很标志，气度也毫不逊色于金陵的世家小姐们，应是柔然王庭里长大的。”

    这话要是让瓦格将军听到，不知道会不会哭。

    “那为啥柔然王庭没跟我们交接过他们王女要来的？”

    楼子祺踢着土路上的小石子，懒散得很：“她旁边不是还站着个护卫吗，就那个看起来和我们差不多大的男的，应该是她的护卫吧，过几天狩猎的时候试探试探呗。”

    “你当这是金陵啊，想惹事就能随随便便惹？”楼子雩抬手作势要去揍楼子祺。

    楼子祺一把拽过裴逸挡在自己身前。

    “哪有？哎呀我就说着玩，怎么可能真去惹人家，这可是关系到几国往来的大事！”

    楼子祺一脸谄媚得拍着胸脯保证，还故意把“几国”和“大事”咬得很重。

    楼子雩对这两个弟弟极好，也不想说什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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