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讲理
呼啸卷来的锦衣缇骑如弦上箭,已然出动,却让这一道似真似假的明黄密旨,硬生生唬在半路上,不敢动弹。
晏梅故握着那根断了只剩下半截儿的鞭子,骤然咬牙瞪眼,劈手上前,想要抢过萧炳权手中的锦缎。
密旨?司礼监何曾给荆王下过密旨?内阁更没道理这么做,这绝不可能。
手指将要触到锦缎的那一刻,萧炳权猛然收回手,将东西藏在身后,敌视着晏梅故。
“晏公公,想明抢圣谕不成?”萧炳权冷声问。
晏梅故咬了咬牙,还是不愿轻信,眼神中还掺杂着怀疑,与对自己判断的自信。他眼角微挑,回之以敌视的目光,轻蔑道:“王爷可知伪造圣谕,更是欺君之罪?”
萧炳权勾起一侧唇角,摇了摇头,负手又踱了两圈,将这些严阵以待的缇骑,挨个扫视过来。
他不慌不忙,饶有兴致地反问道:“那晏公公可知,阻拦圣谕诏藩王进京,又该是何罪?”
诏藩王进京?晏梅故心底一沉,不详之感油然而生。
是哪个不要命的,敢在他眼皮子底下,私自诏藩王进京?杨承晦没那个胆子,萧沛更没那个胆子……
等等……萧沛?!
晏梅故瞳孔骤缩,一股冷气几乎从鼻孔刺进去,又从天灵盖冒出来。他攥紧了鞭柄,在灼热阳光的炙烤下,却无端散发着通体冰冷寒意。
愣怔的瞬间,萧炳权眼神一凛,陡然发力,将腰间宝剑抽出,顷刻朝晏梅故刺来。
剑光一闪,晏梅故反应也极其敏锐,电光火石之间,翻身躲过,反手摸向腰后想要拔刀。
他摸了个空。
这才记起,方才走得太急,压根没来得及拿刀,而萧炳权已然执剑劈来。
晏梅故心下一定,竟然直挺挺站在那儿,丝毫不动了。剑光自脸颊上闪过,只听兵刃相击的铮鸣声,清脆有力。
不知何时,赵迁已然飞身扑来,绣春刀死死抵住了荆王宝剑,眼神弥漫着杀意,一副阴气森森的模样。
萧炳权虎口一麻,惊奇地望向赵迁。
便是在这停顿的空当,晏梅故矮身躲过二人的刀剑,步伐轻跃,凭空将萧炳权手中那道明黄锦缎,夺了过来。萧炳权还想要挣扎,却被赵迁抵力牵制,一举一动皆有杀招拼来。他拧眉屏气,一时想命人马冲上前来,却在张口时,又冷静下来。
晏梅故将锦缎展开,那黄绸果然是皇宫制式,那金龙暗纹的徽记,还是今年腊月特意改制的。
他目光飞速游移,阅览极快,脸色也是越读越冷,到了最后冷了个透彻,犹如教人兜头浇下一桶冰水似的。
旨意上果真明言诏荆王进京,听候差遣,字迹似乎是司礼监秉笔的手笔,而那朱红宝印……
竟然也不似作伪。
这时,忽而想起前些日子,萧沛曾向他讨要印玺,晏梅故见他牵挂朝务,开始亲力亲为,还以为他改邪归正,要重新回归朝堂,励精图治了。
不曾想,鬼心思竟落在这里。
晏梅故眼前一阵发昏,险些栽倒。自从出了国子监的祸事,他便事多少眠,连饮食也不及时,这会儿逢生变故,急火攻心差点背过气去。
赵迁见状不好,一掌劈在萧炳权胸口,将人击退,而后迅速赶至晏梅故身边,牢牢接住了他。
晏梅故攥住赵迁的手臂,眼珠拨转来回间,已经将所有可能性,全想了个遍。
萧炳权揉着胸口,又走上来,审视着晏梅故刹那间的惊慌,转瞬间,竟然又恢复了平静。
他夺回密旨,得意问道:“晏公公,这可是真的?”
赵迁挺身而出,还要拔刀。
晏梅故深吸一口气,抬手拦住他。他没搭理萧炳权,脸色冷若冰霜,而是顾自扭头走了,翻身上马,厉声大喝:“回宫!”
萧炳权站在那儿,定定瞧着晏梅故悠长而去的背影,陡然呼吸一滞,长舒了一口气,才压下心头那股刺挠发痒的滋味儿。
终究还是年轻,沉不住气。他眯眼笑着。
车架队尾,萧洋终于从马车中钻出来,还在打哈欠伸懒腰,步伐松散毫无警惕之心。
他晃晃悠悠走到了萧炳权身边,“父王,什么事啊?”
那副模样,真不像萧炳权那鹰视狼顾的警敏神态。
萧炳权懒懒瞥他一眼,突然有些提不起气,沉默半晌,反而问道:“程家那小子,最近有与你来信吗?”
萧洋眨了眨眼,不在意道:“半月前有,近日倒是没动静了。”
萧炳权愁叹道:“怕是不寻常啊……”
萧洋撇了撇嘴,“他是个死心眼儿,有什么好担心的?”
萧炳权闻言瞪他一眼,嘱托道:“切不可大意,连他爹那事情,也不许告诉,听明白了吗?”
萧洋还想要顶嘴,在这眼神儿中闭了嘴,点头应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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