墨香里的心跳声
    晨光透过百叶窗斜斜地洒在办公桌上，温静正在校对文稿，忽然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松节油味道。抬头望去，沈旭尧正倚在她工位旁的资料架上翻看画册，衬衫袖口卷到手肘，露出小臂流畅的肌肉线条。

    "这些是你选的参考书？"他扬了扬手中的《北欧童话植物图谱》，书页间夹着五颜六色的便签纸。

    温静下意识坐直身子："对，都是我觉得画面感很强的作品。比如第37页的月见草......"

    "更适合夏夜精灵的章节。"沈旭尧精准地翻到那一页，指尖点在泛黄的插图上，"不过如果用湿拓画技法来表现月光，层次会更丰富。"

    温静屏住呼吸。那正是她昨晚在批注里写下的设想，还没来得及整理成文档。

    "你怎么......"

    "三色堇作为贯穿四季的意象不错。"沈旭尧又抽出她压在键盘下的草稿纸，上面潦草地画着花朵生长周期的速写，"但冬季篇可以考虑用雪滴花替代，这种植物会在积雪未化时开花。"

    温静猛地站起来，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。沈旭尧终于从画册中抬起头，深琥珀色的瞳孔映着窗外梧桐树的新芽。

    "这些都是我随手写的......"

    "所以更需要专业建议。"沈旭尧将草稿纸轻轻放回原处，转身时风衣下摆扫过温静的办公桌，带起一阵带着松木香气的微风，"下午三点，天台。"

    直到那个高挑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，温静才跌坐回椅子上。她盯着被沈旭尧指尖触碰过的草稿纸，发现不知何时多了一枚银叶菊的干花标本，脉络分明的叶片上还沾着未干的水彩颜料。

    天台的风吹乱了温静的刘海。她抱着文件夹上来时，沈旭尧正靠着水泥护栏写生。深灰色围巾被风掀起一角，露出里面靛蓝色的衬衫领口。

    "这里能看到整条梧桐大道。"他没回头，铅笔在素描本上沙沙作响，"每片叶子舒展的角度都不一样。"

    温静走近半步，看到画纸上跃动着无数形态各异的梧桐叶，有的如婴儿手掌般蜷曲，有的似芭蕾舞者舒展手臂。更让她惊讶的是，那些叶片间隙竟藏着童话角色的剪影——戴红帽的小松鼠抱着橡果，穿背带裤的啄木鸟医生正在问诊。

    "这是......"她忍不住伸手触碰纸面。

    "《小森林诊所》的概念图。"沈旭尧合上素描本，转身时肩膀几乎擦过她的鼻尖，"你上周提交的童话梗概里，主角是位总爱迷路的见习医生。"

    温静耳尖发烫。那个故事是她深夜失眠时随手写的，还躺在邮箱草稿箱里没发给任何人。

    "林姐说要做四季绘本。"沈旭尧从帆布包里掏出保温杯，倒出两杯冒着热气的红枣茶，"试试看。"

    温静捧着温热的茶杯，看他在天台旧木桌上铺开画纸。沈旭尧作画时习惯将袖口卷到小臂中间，腕骨凸起的弧度像精心雕琢的玉器。他的铅笔仿佛有生命，在纸上游走出春溪解冻的轨迹。

    "这里需要文字配合画面呼吸。"他忽然用笔杆轻点某处空白，"当小鹿跃过溪流时，句子应该像蒲公英一样飘起来。"

    温静的手指微微颤抖。三年前某个加班的雨夜，她在日记本上写过一模一样的比喻。那一刻她突然确信，这个男人的画笔能将她心底最隐秘的悸动具象化。

    暮色渐浓时，楼下传来细弱的猫叫。温静猛然想起什么，抓起帆布包就要往楼下跑。

    "又忘了喂猫？"沈旭尧慢条斯理地收拾着画具，变魔术般从包里掏出个玻璃罐，"今天试试三文鱼味的。"

    出版社后巷的流浪猫"小雨"正蹲在纸箱上舔爪子。看到温静，它竖起尾巴轻盈地跳下来，却在看到沈旭尧时炸开了毛。

    "它怕生......"温静话音未落，就见沈旭尧单膝跪地，从口袋里摸出个毛线球。橘色的小毛球滚过青石板，小雨的瞳孔瞬间放大，像两颗发光的琥珀。

    当沈旭尧修长的手指抚上猫咪下巴时，温静听到他低沉的嗓音染上罕见的温柔："去年冬天你躲在空调外机后面，右前爪的伤好了吗？"

    小雨发出咕噜声，用脑袋蹭着他的掌心。温静忽然注意到沈旭尧的右手虎口有道月牙形疤痕，在暮色中泛着淡淡的白。

    手机突然在口袋里震动。闺蜜苏瑜发来一串感叹号：【明天下午三点蓝岛咖啡厅！再放鸽子我就把你的书柜捐给废品站！】

    温静对着屏幕苦笑，没注意到沈旭尧正抬头看她。夕阳给他的睫毛镀上金边，那些细碎的光落进他眼里，像撒了一把星星的碎屑。

    "要去相亲？"他突然问。

    温静手一抖，猫粮洒了几粒在地上："你怎么......"

    "昨天听到林姐和苏女士通话。"沈旭尧低头给小雨梳毛，声音闷在围巾里，"她说你再不相亲就要变成老巫婆了。"

    温静气得笑出声，抬脚轻踢他小腿："喂！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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