破局
上款款，带着些讨好道：“殿下大义。”

    夏安轻咳一声随意摆手，胸膛不自觉挺了起来，想来相当受用，语气不自主放缓：“不说这个，陆大人想到法子出去没有？”

    陆华京道：“殿下不必忧心，这些白银囤积在石室，来回搬动招人疑，这里一定会挖出一条通道通向外边，供他们搬运银子。”

    她点燃火折子，环顾四周，忽然走向西侧墙壁，在墙壁上不断摸索，屈指轻叩：“这后面是空的。”

    夏安过来，学着他的样子敲击墙面，果然听到空洞的回响。两人对视一眼，开始在墙面上寻找机关。

    “这里！”夏安的手指停在一块微微凸起的砖石上。他用力按下，墙面发出沉闷的“咔咔”声，缓缓移开一道缝隙。

    潮湿的霉味夹杂着某种难以名状的气味扑面而来。陆华京拦住要往里走的夏安，自己先一步踏入。

    这是一间外石室小得多的内石室，墙角堆着发霉的稻草，墙上垂下四根铁链，墙面布满深浅不一的划痕。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，正对门口的墙面上刻着一行字迹。

    “这是...”夏安的声音微微发颤。

    陆华京凑近墙面，借着火光辨认那些已经有些模糊的刻痕：“嘉庆十年冬，吾与子初被困于此第七日... 饥寒交迫，恐命不久矣...”

    刻痕上带着血迹，脚下是零散的稻草。陆华京捡起一根凑近看，上面带着一排牙印。

    “咔哒。”

    夏安踢到了一小块木头，木木块翻面上面似乎刻着什么，陆华京见状捡起，其上“人”字斑驳，在人字下面还有一点，细辨似乎是“令”字，入手沉甸，隐现朱砂痕。

    与她放在身上的一致，都是奉命前往通州的通行令牌。

    石室内一时寂静无声，只有两人的呼吸交错。夏安的眼眶泛红，他伸手轻抚那些字迹，仿佛能感受到刻字之人临终前的绝望。

    两位巡盐使刚窥破其中关窍，便被宋知和太女派人囚入暗无天日的石室。厚重的石门轰然闭合，任她们如何嘶喊捶打也无人回应。日复一日，饥火灼穿脏腑，最终只剩两具枯瘦如柴的尸身。而后被抛至石虎山荒岭，任由豺狼撕咬，连半根完整的骸骨都没能留下。

    更可怕的是……

    陆华京缓步踱向东墙，指尖刚触到斑驳的石壁，便觉察到一缕阴冷的气流自缝隙间渗出。自踏入内石室那刻起，这若有似无的风声就如游魂般萦绕耳畔，时而化作幽咽的呜鸣，时而变作刺耳的尖啸，在密闭的石室里显得格外诡谲。

    两位大人被铁链锁在石墙上，眼睁睁看着宋知的爪牙们扛着沉甸甸的盐袋从面前经过。就算她们挣得镣铐哗啦作响，却只能看着一箱箱官盐和白银被运走，却无能为力，喉间溢出的怒吼最终只能化作一声声嘶哑的呜咽。

    陆华京用力推了推墙壁，果然面前的石墙只是障眼法，里面露出一条更深的暗道，风声在里面回荡。

    见夏安还停留在原地，她道：“殿下别看了，该走了。”

    夏安点头，神情变化不知在计算着什么，但有一点是肯定的，出了这石室他绝不会让那两人好过。

    这正和她意。

    两人对视一眼，某种无言的默契在空气中流动。陆华京正要说什么，突然脸色一变："你闻到什么味道了吗？"

    夏安皱眉，随即也变了脸色："是烟！"

    一丝青烟正从石室顶部的缝隙中渗入。陆华京迅速脱下外袍堵住缝隙，但更多的烟从其他方向涌来。

    “宋知想灭口！”她厉声道，“快走！”

    陆华京拉起他的手就往里冲，身后的烟雾紧追不舍，夏安的衣角已经被火星点燃，陆华京迅速拍灭。

    “前面有光！”夏安惊呼。

    一丝微弱的天光从通道尽头透入，两人加快脚步，陆华京双手按上挡板将其缓缓拉开。沉闷的石块搓磨声响起，月光随着越来越大的缝隙流泻而入，她们来到一处被杂草掩盖的出口。

    他们爬出通道，前面是淮水，正对着官船。背后，宅院正冒出滚滚浓烟，不少人被惊醒前去救火，人影憧憧间早已失了宋知的身影。

    既然证据到手，也不必再去追查。

    “陆华京。”夏安在背后忽然出声。

    陆华京应声驻足，偏头看过去低声道：“嗯？”

    夏安目光落在旁处，语调仍是清冷：“总归算你救我一次，往后记住不要参与党争，若你有难…本宫保你。”

    不参与是不可能的，她暗想，轻点自己的脸，笑得得寸进尺：“你亲我一下，往后各不相欠，如何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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