Chapter 15
孔巍转头看去，一双鬼手直接贯穿了他的心脏！

    血溅三尺，似有一滴落在她眸中，蒙得视线一片红晕。

    她心中警铃大作，由上而下冷起来，天灵盖上仿佛有仙人念经，时时刻刻告诉她：这就是炮灰配角的宿命。

    而后四面八方络绎不绝地自地面滋生出诡谲的白骨手，剩下的三人顿时散开各自为战，破庙里被斩断的白骨咕噜噜滚了一地。

    沈帆尽和姚叶有平时一起打山鸡的配合为经验铺垫，两个人有来有回地将白骨手杀得略显败势，渐渐把范围缩小至供品台前，也许姜婺就在那！

    孔巍整个人陷入失去理智的癫狂，生怕沈帆尽姚叶在她面前合力一击后双人成行晋升成功，简单讲就是杀红眼了，要不是心理年龄稍长几岁更沉稳些，说不定她也会生出个心魔纹。

    她早就没力气动了，火速从兜里掏出一颗万灵奇效丹，毫不犹豫就扔进嘴里往下咽——顾名思义，一款强行提高人体极限比肾上腺素针剂更厉害的超超超超强丹药。

    而后她抬臂，十指间死气沉沉的丝线再次焕然起生机，往地底深深插进，牢牢勾住了所有白骨，在破庙里形成妖异的阵法——傩戏，开阵！

    顷刻间，阵成，雷云齐聚，自广袤裘顶泼洒下万丈电光，穿透破庙，直指地底深处，裹挟着万千璀璨星河的念力被倾注其中。

    在眼前被一片充满攻击性的白光覆盖以前，他们看见现形的姜婺在傩戏阵法中央被扎了个万箭穿心，硬生生吊在空中，血花沾湿千丝万缕。

    随后一切都被静止了……

    孔巍再一次有意识时仿佛过了很久，又好像只是眨了眨眼，幻境里的五日光阴就像一场迷蒙的须臾梦。她不知为何跪倒在一片被骄阳烤得炽热的石阶，分明方才还在血泊里厮杀。

    “咳——咳咳！”脖颈间还残留着被勒紧的疼痛感，经络骨骼间被万灵奇效丹烧得钝痛不已，她跪伏着咳了好多声，透着琥珀棕的眸子爬上细密血丝，对了，血！

    她慌乱地伸出手，又狠狠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，低头看来看去，浑身上下都是入境前的样子，没有负伤，也没有勒痕。

    而后她听见一阵布料摩挲的声音，猛地抬起头——姜婺在前，各大长老在后，其中看向她的目光就像看一只才降生不久的幼狮，有的人看她不懂收敛獠牙的张扬，也有的人看她湿乎乎的皮毛。

    只有姜婺，孔巍抬起头眯着眼，在刺眼暴烈的苍穹下，看见她白茫茫的眸。

    她若有所思，应当是在看什么东西，一瞬后才恢复了寻常漆黑的瞳仁，唯有最中央亮着永不熄灭的金光。

    “你，想不想知道自己的宿命？”

    星河与时辰飞逝，岁月将琉阳山向前驱逐，孔巍看着面前人苍老的面容，喉间一阵腥涩，她无数次看着姜婺的双眸，恰如此刻。

    “嘘……”剑仙抬手，食指骨节弯起，轻敲一下孔巍的额头，她已预料到自己的大弟子会说什么，“我早早在这留下神识，才好叫你不至于孤立无援。”

    姜婺的手抚上她的面颊，那掌心曾经那么温热，又略带着粗粝，现在她却只能感觉到入魔后的□□被神性侵蚀的刺痛，那人径自道：“我不知道陈府秘辛，只是觉得该来这看看，想来彼时你应当摸透了。”

    “莫要因为师离去惋惜，我只是渡一场劫。”姜婺最后将拇指指腹掠过她眉心，补足了来不及与她告别的遗憾，孔巍肺腑间被注入一阵不容推拒的神息，她知道这是姜婺用自己的法力为她的极恶相缝补拼凑，一如往昔。

    “啪——”

    被遗漏在小明镜外的岳彩侠在此刻自佛堂门扉推门而入，他没有花太多时间找到小明镜的入口，可姜婺那神识留下的时间太短太短，短到他只看见母亲朝自己的方向柔婉一笑。

    随后，那苍老的，翩然的母亲便如同枯叶般碎在空中飘零而散，飘飘摇摇地融进孔巍的极恶相内。

    神识消散，小明镜灭，现世间，鲜山神像还是静默地趺坐明堂，兰花木雕窗外零零散散漏进朝霞，天边第一缕光就这么流进鲜山娘娘那金子做的肉/体。

    岳彩侠怔愣着，孔巍走到他身前，抬手将他的头揽在自己肩头：“她只是换了个地方，去渡劫了。”

    他没有哭，硬生生梗着脖子，闷声道：“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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