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是不是对我有点偏瘫_我只见一人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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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只见一人
    午前的日头尚未爬高,天光却早已炽白。乾清宫门外,一道长影横斜于青砖御道上,烈日未至,石上却已有微微暑气升腾,仿若一层不散的迷雾,压得人心口发闷。

    应如是缓步而出,步伐极轻,像怕惊动什么。她一身浅色宫装,发髻未松,面容安静得近乎清冷。身后宫门缓缓阖起,那一道厚重铜锁落下时发出的“喀哒”一声,分明极轻,却像有谁在她耳边沉声断喝,叫她回头——可她一步也未停。

    她知道,她若此刻回头,心会软,脚也会乱。而她不能。

    她站定在乾清门前最后一级石阶上,回身对着那一整片金砖红墙深深一礼。这一礼既是送别昭阳殿的庇护,也是向那位终于答应放人、却未许婚约的皇帝——行最后一次臣礼。

    殿中之言、庭中之诺,语未出口已成风,或许还有余地,但不够快。

    而她不能等。

    等得一刻,或是沈行之命里一线就此断了。

    *

    “郡主。”

    侧门一声轻唤,打断她心头暗潮。秦妙立于偏殿转角处,一袭素色窄袖宫衣,袖口缀着金线暗纹,背光而立,身后只是一片烈日下的廊柱倒影,寂静无声。

    她微一颔首,未多言,唇色因宫中避口红之礼而显得苍淡,唯眼神锋利如旧,像盏藏火的灯。

    应如是向她走近,从袖口最底层,极缓慢地抽出一物。

    那是一卷手绢大小的薄绢,卷得极紧,边缘残有一缕褐色药迹,显然是故意以药汁涂染,使其看去不过是一张药方残稿。

    “烦请代为转交。”她轻声说,声音仿若雨前的风,“殿下应知何时使用。”

    秦妙接过那绢的动作极稳,仿佛并非人间之物,而是一场即将改命的雷雨。她翻腕之间,早将那绢纳入袖底机关夹袋,整个过程不过一息,转瞬即无痕。

    “这东西不大,却重。”应如是看着她,“请姑娘务必小心。”

    秦妙眉心一动,罕有地凝视她片刻:“你知道,这不是你一个人该担的。”

    应如是轻轻点头,神情无澜:“可若没人担,他就活不下去。”

    秦妙眼神微凝,终未再劝,只退后半步道:“陛下既然愿意见你,三殿下自不会轻待他。”

    “我信他,”应如是抬头望向那已被日光笼住的琉璃金瓦,“可我更信……顾家不肯轻易松手。”

    她语气极轻,但言辞中却透出一种几乎令人战栗的冷定。那不是愤怒,也不是急切,而是一种深至骨髓的预判——她已经看清了这局势,清到不容自己有一丝侥幸。

    *

    马车候在偏门后方,轱辘陷在宫墙外的细沙中,微一晃动就有沙砾簌簌下落。芷香牵着马缰候在车前,见应如是出来,忙迎上来。

    “郡主。”她压低声音,侧头道,“方才尚宫局的人送来一封信,说是太傅府派了人接您回去,车子都已出城。”

    “那便让他们继续回去。”应如是径自登上车,不顾车夫惊讶,“我们绕路,从南巷出去。”

    “郡主?”芷香一怔,“不是要回太傅府么?”

    “我不回去了。”她轻轻放下帘幕,声音不大,“去镇南国公府。”

    芷香眼神陡然紧张:“可皇上不是说……沈行之已有交代,不必你再——”

    “他说的是‘可以回太傅府’,不是‘婚事继续’,也不是‘诏令赦免’。”应如是道,“我得去亲自接他回来。”

    芷香望着她,迟疑道:“可镇南国公府如今——”

    “我知道他们不会让我好进。”她语气极缓,“但我若不去,沈行之就得继续在那府里挨三日。”

    她的语气还是平稳的,仿佛在陈述天气,但芷香却听出她那话中有种几近撕裂的压抑。

    应如是没有再多言。她靠坐在车中,手掌贴着窗棂,指节泛白。

    她能感受到马车启动时那轻微的颠簸,就像心中某根筋被轻轻撩了一下,疼不显,却拧得厉害。

    *

    车过南巷,再过宣平坊时,日头渐盛,街上人声渐杂。午市初启,卖茶药的,卖凉面的,车马往来,浮尘拂面。

    应如是未语,她闭目静坐,只让芷香告知车夫再向西行一里,绕至镇南国公府正门。

    她要从正门进去。明火执仗,亲自接人。

    “姑娘。”芷香低声劝道,“这般硬闯,若那边为难您……我们没带兵,也无皇命在手。”

    应如是睁眼看她:“皇命要传到纸上,还要至少三日。”

    “可沈行之撑不了三日。”

    她的眼神清澈又沉冷,像一口快干的井,底下却还埋着火。

    “我去不是求,是接人。”她顿了顿,“若顾家能懂这话,自该放人。”

    “若不懂?”

    “那便让他们看看,我能坐在镇南国公府前三日三夜不动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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