精神科主任
？”沈修痕倚着墙，语调听不出什么情绪。

    “百分之一百是的，你别试探我了。”老主任撑着转椅直起身，突然想起一桩陈年旧事。

    “你看过她的眼睛吗？”主任在自己那米豆大小的眼睛附近比划，“她的眼睛很吓人，黑漆漆的像蛇。嘶——这样说也不准确，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。我第一次看见她时，是我先移开了目光，而且当时有一件事，我至今不知道那是巧合还是预言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事？”

    老主任将转椅靠背上的外套扯下，紧实地压在瘦骨嶙峋的腿上。沈修痕看了眼腕表，温度20摄氏度。

    “她清醒的时候大多沉默寡言，可唯独有一次，我们科的护士带着自己的孩子来上班，小孩病了，来我们科挂点吊水，正好给她撞见了。”

    “她让他这三天不要出门，出门会死的。”

    “会死？”沈修痕凑近了几分，觉得那个答案呼之欲出。

    “你听我说完，”老主任掏出保温杯喝口茶压惊，接着说：“我们科的护士觉得晦气极了，可是干我们这行的多少都信一些，像什么火龙果芒果统统进不了我们科室。那个护士回家后嘱咐家里人三天别让孩子出门，前两天都好好的。”

    “到了第三天的时候孩子爷爷出门打麻将，奶奶出门买菜去了。小孩子七八岁正是呆不住的年纪，偷偷摸摸从二楼爬出去，结果碰上断了的电线，被活活电死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说出了这事，谁敢留她？我见情况不对抓紧给她转了出去。我们的护士自个儿心里过不去，觉得是因为自己天天给病人做电疗，才报应到自己孩子身上，第二天就辞职了。”

    “所以，你猜她会预言？”沈修痕胸口仿佛被巨石堵着，压得他喘不上气，周围的空气愈发稀薄。

    “不——是那个男巫会预言！”老主任裹紧外套，不知怎么觉得四下阴风阵阵，寒气顺着墙壁侵入骨髓。

    “出事当天我就去问了，她说是——”老主任身子前倾贴着沈修痕的发鬓，幽幽地说：“是米切尔告诉她的！”说完又迅速挪回自己的转椅上，生怕下一秒这个狭小的空间内会有第三个人出现。

    “可是我是精神科医生啊，我总不能在病历上写这些怪力乱神的事情，所以——她只能是精神分裂症。”

    过了许久，沉寂的空气才重新在这间狭小的办公室内流动，沈修痕长呼一口气，盯着掉漆墙面上的挂钟，已经早上九点半了：“回去后我会如实填写，今天叨扰了。”

    “哎，我正好要去查房，大后天就过年了，这几天出院的人比较多，就不送了。”门外传来病人缴费的询问声，被刚上完厕所的规培医生领到自助机缴费。

    已经快过年了吗？沈修痕看了眼全息腕表，新历114年1月16号，今年过年比往年都要早。

    老主任一直目送沈修痕出了医院大门，这才放心地准备去查房，悠哉地转身却猝不及防地砸上一个坚硬的胸膛。

    “你刚刚聊我聊得蛮开心的嘛，要不要跟我聊聊？嗯？”

    沈修痕若有所感地朝上看了一眼，办公室的帘子盖得严严实实，他的心里却没来由得不踏实。一辆顺风车正好载人停在医院门口，沈修痕没刷卡，给了几张现金：“去奉旗酒店。”

    “得嘞。”司机正愁没零钱用，喜滋滋地一脚油门轰鸣向南驶去。

    这种不安直到酒店的房门被敲响才得到解释。

    “咚咚咚”

    林剪水一脸为难地站在1406的房门口，只是礼貌地轻叩几声，也不出声催促，不一会儿房门由外向内打开。沈修痕见到来人明显一愣，是青泽区猎隼部的部长林剪水，和解凌一个部级。

    “沈队，您涉及一桩恶性案件，麻烦跟我们走一趟吧。”

    沈修痕维持着开门的动作，手中还捏着房卡，短短两秒把这几天的事情回顾个遍，唯一有问题的应该就是那个精神科主任了。不过林剪水说恶性案件？一个不好的念头在他脑中浮现。

    “可以，怎么是您过来？”沈修痕松开门板，门顺着力道全部敞开，“我去收拾下东西。”

    “不用收拾，应该很快就能回来。”林剪水显然也没将沈修痕当嫌疑人看待，他没有案件的详细信息，还以为只是碰巧有了交叉行踪。

    如果细看的话，就会发现除了林剪水其余下属都紧绷着身躯，下颌收成一条锋利的斜角，仿佛有领导在旁边督查一般，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。沈修痕没有多问，只是顺从地跟着林剪水下楼、进特制的专车、铐上手铐。

    “叩叩叩——”

    房门被急促地敲响，牧椒低头逗猫的动作一顿，走到监视器前，发现是一个头戴兜帽的男子，他掩着脸躲避摄像头，怎么看都是一副鬼鬼祟祟的小偷作派。

    “我知道你在看，”他看见门口的监控亮起，举起证件小声嘟囔着，“情况不对，八百里加急！拜托了快点开门！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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