御棍
护住向澄。
皇帝怒极反笑,状若癫狂:“那就给朕一起打!”
那老媪称“喏”,提高了嗓音继续念道:“……人伦为重者,不可不笃……”
“噼啪!”又是一棍落下,与老媪的声音一尖一低,仿若迎合。
思竹垫在最后,被一仗打得几乎晕厥。她自小便入宫跟着向澄,向澄待下人向来宽厚,待她与念桃更是亲如姊妹,说是为奴为婢,其实比小门户家养女娘也不差什么,从未受过如此打罚。
她后背高高肿起,心中却更痛万分——殿下都尚且不舍得对她们这等卑如微草的奴婢打骂,皇帝怎么忍心这样责罚殿下呢?
向澄跪得笔直,冲皇帝吼道:“一人做事一人当!你个昏君,责罚她们做甚?”
“孽障!还不服管教!”皇帝见她挨了打,还如此嚣张,大袖一甩,指着向澄的手指气得发颤,“朕看就是你身边这些谗佞小人作怪,才撺掇的你如此不敬尊长!”
“给朕拉下去!通通处死!朕要看看你这目无尊长的畜生是不是真的没有心肝!”
“你敢!”向澄怒目圆睁,一双鹿眼一片猩红,眼中的恨意几乎化为血水滴落,她越说越快,字字如刀,“圣上若真有本事,把这喊打喊杀的架势拿去对付颛孙一族啊!打杀几个不可反抗的宫女作甚!庸人!懦夫!昏君!”
“若你不是皇大父仅剩的皇子,这皇位哪轮到你来坐!”
向澄喊破这一声,室内一片寂静,唯有大敞着的门户有风声略过。
这话像一根细细的绣花针,轻易精准地戳破了皇帝这一生最隐秘的难堪,皇帝被权势强撑的自尊,恍若纸糊的窗,破得漏风。
皇帝后退几步,几欲摔倒,被安福眼疾手快地扶住了,此刻,圆滑如安福也不敢出言缓和一二了。
皇帝不由得面目狰狞,记忆仿佛重回幼时。
那时年幼,他还住在椒房殿偏殿,半夜不敢独自睡觉,抱着心爱的软枕,避开守夜的宫女内侍,去找母后同睡。
却隐隐约约听见父皇母后谈话,忧心后继无人,江山无人可托。
他只穿单衣,赤着脚躲在窗外,本想进殿同父皇立誓,自己定会不输故去的二位皇兄,夙兴夜寐,成为一位明君。
却听父皇说:“皇儿性子柔软,难任皇位,不如立他为亲王,让大娘子做储君吧?”
明明有皇子,却让皇女为君?
那刻,是年幼的他第一次懂得受辱的滋味。
皇帝瞳仁几乎要从眼眶里迸出来,紧紧攥着安福的手,嗫喏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,声嘶力竭地喊:“给朕拖出去打!”
“百杖!给朕狠狠打!”
向澄喉咙里满是腥味,她知今日这顿打逃不过去。
她不后悔,只是恨将兴康殿众人扯了进来,眼下,唯有一计可行——拖!
“君要臣死,臣不得不死。”她推开念桃,拂开思竹的手臂,在二人泪目下缓缓站起身,目视十二旒冕冠下帝王的双眸,心中像燃了火,胡乱出招,“您是父,是君,今日是我忤逆失言,您尽管打来,只是一点——”
“那戚昭质诽谤欺君,编排皇后,言行无状,不孝不悌,您只罚她十鞭闭门思过,如今对您亲女却责罚百杖。这满安都城知道的要称赞您大义灭亲,不知道的以为圣上您为老不尊,看上那戚昭质,宠妾灭妻了!”
“我不服!并非不服父皇管教,只不服同罪异罚!”
“今您若不将那戚昭质也绑来与我同刑同罚,您就最好一顿棍棒打死了我,省的日后您心里那点破事闹得沸沸扬扬,再来疑心是我传的!”
老宗正本插不上话,愁的干瞪眼,听了向澄这番毫无道理又大胆至极的话,惊得连手里的杯子都险些握不住,心想这就是乱拳打死老师傅吗?
皇帝也惊得呆滞一瞬,实在不知此事怎么又牵扯到天玑阁去了,不知先骂她“不知廉耻”还是先骂“疯狗攀咬”,殿内又是一片寂静,唯有烛光跳动。
“疯了!你这满口胡言乱语,哪里像个小女娘该说的话!”
向澄死咬着戚昭质不放,她心下盘算,天玑阁到兴康殿来回怎么也得半个时辰的路程,若真能咬到戚昭质一口,她的缓兵之计便奏效了。
即使不能,给皇帝添些堵也是好的,安都城谁人不知戚昭质是要招赘的,皇帝也不可能去给大巫做上门孙婿呀!
她只得在心里给戚昭质道了声歉意,谁叫她回宫之后就结下了这么一个梁子,其他人她想攀咬也是不认识。等她过了这关,前日旧怨便一笔勾销罢了。
“父皇只管责罚,可忘忧不服!”
“还敢威胁朕?那就打到你服!”皇帝突然抓起手边的灯架,狠狠掷向向澄脚下,那虎饰青铜灯架太重,只砸了一丈远便停了下来,倒是将殿内地板砸出裂纹来,“来人!”
“慢着……”太后缓步走进殿内,身后冒出的正是刚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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