端倪
道赔不起吗!”
她低头去寻,见了那用来投壶的竹矢,更觉得似曾相识,模样隐隐与另一只带血的箭相吻合。
她心中猛地一动,对顾渚的冷嘲热讽置之不理,转身问建军侯二房次子殷珲道:“次表兄,你家这矢长得好生奇怪,怎么不是常见的柘木或棘木制成?”
她故作苦恼:“这叫我如何赔来?”
“竹矢本就是用来投壶之物,并不金贵,哪里要的上赔偿呢?”殷珲哪敢真要她赔,摆弄几番受手中的竹矢,解释,“前些日子臣休沐受邀去沈府喝酒,沈公子言说这竹制的矢更为风雅,与投壶此等雅事更为相称,因此相赠。”
沈府,正是与颛孙蒨拉扯不清的沈茂府上!
向澄心中所想印证,霎时后背发凉,汗毛竖起——这颛孙蒨大父长宁公的封地长宁县正是以竹海闻名于世!
她笑着说:“竹制果然风雅,我在江南还未见过有人使用,安都果真是富庶之地,不知次表兄可否愿意将这竹矢借我一用,我让宫女也去寻摸些相似的。”
殷珲自然无有不应,他羞赧道:“不过是不值钱的玩意儿,哪里值得说‘借’呢……原该赠与殿下的,不过念着是友人相赠之物……”
借到了竹矢,向澄也顾不及什么宣轸、宣澈泧、顾渚的了,匆匆看了眼正躲在树荫下和章遥说小话的殷珞,便谢过殷家款待先行告辞了。
也顺势忘了在殷琅房中嘲笑自家伴读的秦王殿下。
只记得让念桃去殷家老夫人的小厨房打包了份秘制杏仁糕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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黑云从天边翻滚着压来,暗色的云翳如汹涌滚烫的铁水压向大地,遮天蔽日。似有无形的威压笼罩在安都城上方,使呼吸都变得滞涩沉重,万物皆屏息凝神,只剩风在呼啸。
“圣上!”
顾渚身着绣有五章纹饰的绣衣卫指挥使官服入殿,他跪叩如松,双掌托着一卷素帛举过头顶:“安都城郊忘忧公主受伏一案已有定论。”
安福弓着腰搀扶着皇帝起身,下阶亲自接了那卷帛书,呈上御案。
顾渚跪坐在蒲团上:“启禀圣上,臣等历时半月勘问,现已查明,此案乃典客李蹯府上部曲所为,当日截杀忘忧殿下的山匪皆由李府部曲假扮伪饰。”
皇帝盯着写满证词和名讳的帛书半晌未曾开口,帛书上“李蹯”二字触目惊心。
殿内雁足铜灯烛火摇曳,将皇帝的侧脸照的晦暗不明。
顾渚像是未睹,语气未变,继续上报:“李蹯之子李三不学无术,贪恋女色,盗了李府家主令牌,说要扮场截杀戏份,为博花楼名妓翠翠一笑。”
“现已查明翠翠乃匈奴细作,此人手握李府令牌,私调李家部曲假戏真做,于安都城郊截杀忘忧公主,待李家部曲事中察觉公主身份,发现事态不对,这才撤退。”
顾渚再次伏地叩拜,声线平稳:“而今已人赃俱获,细作翠翠已于狱中伏诛,倒省了陛下圣心忧虑。”
“此案牵连两百余人,臣已将主犯姓名列于帛上。”
皇帝忽而拍案而起,玄色衣袍扫落案上的雁足铜灯,“砰”的一声闷响,连带着帛书和堆积着的简牍被掷于地上,灯灭了:“混账东西!”
“放肆!今日他李府部曲敢为女妓嬉戏就戕害皇嗣,明日是不是就敢为着男宠娈童杀上朕的未央宫来!他们眼中还有无国法!有无朕啊!”
“轰隆!”一声雷响!
闪电像是行刑者执鞭,将天空的云层狠狠劈开。经过漫长的凝滞,如铁骑突袭,雨哗哗地砸了下来,暴雨磅礴。
殿中诸内侍宫女皆伏地跪拜,吓得瑟瑟发抖。
顾渚垂眸,透过承明殿锃亮的青砖看见皇帝愤怒到扭曲的脸。
“李蹯!”
殿内诡异的死寂与殿外呼啸的风雨声未曾打断帝王的思绪:“先帝念他前朝贵胄出身,虞厉帝治下亦无劣迹,才破例将典客之职委以重任!命他掌管诸侯及归义蛮夷等事务,位列九卿之尊。”
“朕登基后非但未夺其权柄,还念其治理有功。多加赏赐,这样的恩惠,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!”
“纵使他多次上书妄言储君之事,朕也未曾责罚!他还想做甚!”
皇帝狠狠踹了脚桌案,逼得自己倒退两步,方才喘着粗气稳住,怒声道:“勾结匈奴!他竟然胆敢勾结匈奴!”
皇帝气得气喘如牛,脸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。安福赶忙从地上爬起来上前搀扶,嗓音尖细劝道:“圣上!小心圣体!万不可为了背主的狗伤了自身啊!”
顾渚垂眼未看,心道:这安常侍难怪能如此盛宠不衰。
昨日还与李蹯称兄道弟的安常侍,此刻骂起“背主狗”来竟比谁都狠。这份将荣辱生死系于君心的狠辣,倒真值得喝彩。
皇帝不知他心中想法,大口大口粗喘着气,喉咙发出“赫赫”之声,宛如伐木。他将身体压在安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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