苛刻
向澄抢过匕首,连声劝道:“犬类何其无辜?好端端的,干甚要去吃那烂心肝之人的舌头?求殷娘子行行好,高抬贵手,饶那忠犬一命。”
向澄抱手,冷哼一声:“我离都城多时,倒是不知已无人记得本公主年幼时的名声了。”
“阿珞可是忘了?本公主从不是那种以德报怨之人,我投畀豺虎,睚眦必报,十年前如此,如今亦是如此。”
她幼时便聪明伶俐又贪玩好动,从不肯安心读书,念了三日,便气得诲德院博士跳脚直呼“朽木也!”。
赵夫人待她,仿若明珠在掌,宠爱备至。每逢皇帝欲加斥责、施以惩戒,赵夫人一一为她挡下。而她满脑子古灵精怪的奇思妙想,赵夫人亦无不尽心扶持。
故而,她幼时于这都城之中,堪称以恣意任性出名,行事全依着自己的心意,哪管他人作何评说。
向澄此人秉持“人不犯我,我尚且还要招惹一二”的念头,如今人挑拨算计到她头上来了,更是锱铢必较:“本宫与她二人并无恩仇,今日那柳柔然有心挑唆,虽不是冲我来的,也是将我算计在内。”
向澄傲然道:“她一个寄人篱下的小娘,本就如同浮萍,过着仰人鼻息的生活,又碰上戚昭质那般跋扈自恣的性子,自应步步留心,时时在意。”
她轻扬下巴:“今日本宫挑破了她那点谲诈心思,那戚昭质再蠢,也该知道自己被人摆了一道。之前她还能披着个羊皮装无害,如今她露出了这钩爪利牙来,光戚昭质那恶毒心肠就够让她喝上一壶了,自不会有什么好下场。”
“她与我的仇,搬到台面上说,也就是小娘子之间的几句斗嘴罢了。我就不劳烦各位长辈,我自己报了。”向澄抚了抚腰间太后赠的和合如意玉佩,喝了口冷茶,冷笑一声,“至于戚昭质──”
“──虽说是柳柔然给她下套在先,可嘴长在她身上。”
“她若没那些肮脏龌龊的心思,便是有人拿刀架在她脖子上逼着她说,她也说不出那些大逆不道的话来。本公主就给她好好上一课,让她知道这安都城,就算她是那螃蟹精怪变的,也不轮不到她来横着走。”
向澄耍完一通威风,心满意足。
她热络地把殷珞拽下来,双手扶住她的肩,让她重新坐好,软声安抚:“子不教,父之过。她既无父母教养,我就要让皇大母和父皇好生问问,大巫是不是在家里就教她这些?”
“我记得——”
在此之前向澄的记忆里查无此人,更别说知道对方年岁几何,是看戚昭质长得着急了点,胡乱猜测。
“她可比你我还大几岁,已行及笄之礼了?十八九岁的人了,大巫纵使被她的鬼话迷了心窍,也说不出童言无忌这样的话来推脱了吧?”
她不明这安都城内各家女娘的脾气秉性,不知此话正好撞上戚昭质的大忌。
戚昭质此人,自小身量就比寻常女娘高挑壮实些——这本是好事——可她偏偏最爱故作幼艾之态、妄效童稚之状。若听有人说她看着比年纪稍长,又被讽刺“童言无忌”,定是要闹得人府上不得安宁的。
殷珞虽也不常与安都城内女娘玩闹厮混,却也听说过她闹出的那些“战绩”。
听向澄此言,殷珞转气为笑,不由得乐出了声。
向澄不明所以,见她笑了,以为是自己安抚有效,不由得意地继续说:“殷珞阿姊你说,本公主方才骂她的那些话,可有一字一句是无根游谈?可她编排侯府和小君与我母妃的那些话,却字字句句都是无稽之谈!”
“若这就是大巫府上的家教,那可别怪我向太后进些谗言佞语了。也不算陷害忠良,欺负了天玑阁。”
向澄心知肚明,皇帝虽对她无甚好脸色,但他心中皇权威严大过于天,绝不许有人挑衅半分,更别说是近日来试图插手左右朝中政事的大巫了。
今日之事,说小了只是那戚家娘子的嘴上官司,往大了说,就是天玑阁侮辱宗室、藐视皇威了。可大可小,全在皇帝一念之间。
向澄不懂政治,更不懂如今朝局诡谲多变下的政治,但她懂得一点──卧榻之下,岂容他人酣睡?
“阿珞,有我皇大母与父皇撑腰,如此,你可能放心否?”
向澄拉过殷珞和抚琴的手,将三人的手叠在一起,故作骄蛮地挥手道:“若还不解气,咱们还是叫上你家几个府兵和秦王府侍卫,套麻袋,打上她一顿吧。”
向澄声音偏软,还带着未变声之前的奶音,纵使在说心中算计,也不显凶狠,倒是有点像学堂里跟着夫子乱背《三字经》的启蒙小童。
殷珞终于怒气见消,抚琴仍然低头不语。
向澄方才不是不能带着殷珞和戚昭质对骂,只是没有必要,口舌之争,赢了输了都是有损无益,不劳得大动肝火。
只是让人挨骂这种不痛不痒的惩罚,向澄看不上。
她骂柳柔然,是因为柳柔然的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伎俩是仁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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