劝学
先皇爱才惜才,又欲止息那些流言蜚语,便下旨赐婚,将她许为太子侧妃。
这些渊源自然不好和向澄这等未及笄的小女娘直说。
太后没提此等旧事,只紧紧握住向澄的手,问她:“这般的苦楚,小阿狸你也要吃吗?你能吃得下吗?”
“我……”向澄不知如何是好。
太后见她面色踌躇,才接着道:“况且……你母妃生前也并非没吃过学习的苦。”
太后揉揉她的脑袋,好言相劝:“莫说是你母妃,哀家随先帝建朝之后,也很是吃了一番苦头,来学这烦人的繁文缛节……”
“哀家那时已与先皇做了近半世夫妻,可被那些簪缨旧族,旧朝故贵家的女眷暗中挤兑时……”
身边侍奉的人早在二人谈起赵夫人旧事时便退了下去。太后故意左右张望了下,才悄悄俯身,凑到向澄耳边,小声促狭道:“也不是没想过休夫,回乡野间过那快活日子去呢!”
向澄被她逗得也直笑:“那大父定是不允的!”
太后看着向澄稚气的小脸,实在与她母妃面容相仿。只是这孩子看着活泼柔弱些,而故人却璀璨倔强如耀眼骄阳。
赵小将军赵嫮,被人追杀二十里,遍体鳞伤时还咬牙笑着安抚她;被流言蜚语中伤时仍挺直腰背;可接到赐婚圣旨却伏地大哭,几欲昏厥。
一入宫门,再无赵嫮,再无勇武侯独女赵小将军,只剩侧妃赵夫人。
太后忆起那小小女娘,只觉心怀愧意惭悔——赵小将军是海中鲲、天上鹏,本就该无拘无束自在翱游;可赵夫人只能坐那笼中鸟、室中花,拘在九重宫阙里网一方天地。
“宫中规矩森严,哀家那有眼无珠的皇儿也看不上你母妃行事莽撞,不通文墨。”
太后补充,戳向澄肺管子:“就像看不上你一样。”
向澄鼓嘴不服:“大母也说父皇……”有眼无珠。
“可这点你父皇做得对!既回了宫,你是该好好学学规矩!还要改改你那手狗爬一样的字!”太后一锤定音。
“大母……”
见向澄仍心有不服,多说无益,太后决定让她自己碰壁——这安都城的社交场可不比宫中舒坦!
太后高声唤人:“李媪!”
待李媪进殿,太后才吩咐她:“去把哀家放信的匣子拿来。”
太后接过匣子,亲手递给向澄:“哀家与建军侯府黎老夫人是手帕交,明日便是她生辰,赏赐已经备下,可这信件就请你替我转交吧。”
“你初回安都,不识得多少人,建军侯府是皇后母家,本该由皇后带你去的。”
太后对向澄说:“皇后祈福未归,你便同你三皇兄一同去吧,建军侯小侯爷是他伴读,那地他最熟。”
太后言及此,才恍然:“你回宫也是他护送的吧!一路上可没出什么意外吧?”
因怕太后担心,向澄遇伏之事并未告知于她。
向澄摇头,鹿眼微眯,冲太后笑:“小侯爷武艺高强、行事谨慎,有他护送,路上很是平安。”
太后闻言点头,语气也是赞赏:“那孩子行事确实妥帖稳当。”
说了半晌的话,太后也乏了。向澄不学习的懿旨没求到,只能捧着信匣铩羽而归。
李媪带着一身药香送她。
她忽而想起前几日为太后诊脉,太后脉象平和,并无异样。她不禁眉头微蹙:“皇祖母可是染了风寒?为何要煎药来吃?”
李媪见她神情关切不似作伪,眉眼舒展开来,很是为太后高兴。她语气里带着几分欣慰:“殿下孝心可鉴,太后凤体康健,只是依照大巫交代,按着往年惯例,借着立秋节气饮些滋补汤药,也好为冬日养足精气神。”
向澄略懂药理,但不太赞成无病吃药。
她深知中《本草纲目》中有“药有酸咸甘苦辛五味,又有寒热温凉四气”的道理,但她总觉得是药三分毒,她更赞同《黄帝内经》中“法于阴阳,和于术数,食饮有节,起居有常,不妄作劳”之理。
在她看来,即使是温补之剂,过犹不及也会伤身。可这药是大巫亲自开的,更何况大巫手握太后历年脉案,定是比她这半瓶子咣当的医术更有理据,也是为着太后身子康健,她到嘴边的劝阻终究化作一声轻叹。
她只说:“本宫那有个极擅做药膳吃食的宫女……”
“念桃!”向澄唤人,清声吩咐道,“这几日你便在太后宫里听候差使!”
不等念桃应声答话,李媪先出言推拒:“殿下一片孝心……”
“只是太后常念叨,说公主身边侍奉的人少,不得周全,怕是照顾不周。好不容易殿下身边有几个得用的,若是奴婢带了念桃回去,太后怕是责罚奴婢,怪我夺人所好。”
李媪又福了福身,语气愈发柔和:“不如奴婢从长乐宫挑几个聪慧伶俐、手脚麻利的丫头,跟着念桃学些药食方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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