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32 章
度来看，法比安都值得你供起来。可在你没想明白这些事之前，你还与他争吵甩脸色，完全没能领会法比安的苦心。他甚至不惜主动把自己推到你的对立面才逼你成长。说到底，都是你不成器。你不是蠢蛋谁是？

    你一脸菜色地在餐厅磨蹭了会儿，才重新收拾好心情和勇气，敲了敲法比安的卧房门，轻声说：“法比安先生。”

    里面没有回应的声音，你安静等了一会儿，最终还是厚脸皮地直接开门进去。

    法比安的房间很暗，厚重的窗帘遮盖了所有光线，只留几缕边角的光线探进来，依稀能让你看清房间里的轮廓但看不清细节。而法比安就在靠边的卧床上，已经睡着了。胸口微微起伏。看起来全然一副没有防备的样子。

    你确实是来道歉的，但也不至于把人从床上拽起来弄清醒。

    看到法比安睡着的一瞬间，你放轻了呼吸，放慢了脚步，从法比安床边挪开，一步一步退回门口，临出门时，你微微张嘴，用只有你自己能听见的音量开口道歉：“抱歉，我辜负您的苦心了。”

    话毕，你轻手轻脚地合上法比安的卧室房门。

    门锁轻轻咔哒一响，卧房内重新陷入寂静。只有躺在床上原本应该已经睡熟的人微微翘起一点欣慰的嘴角，闭眼摸索着侧柜上的煤油灯开关，卧房内便亮起了一小角光。法比安翻了个身，这下才算安心入睡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从红河谷出发的时候，人并不多，至少，以你能看到的视角和你能知道的人来说，不算多。

    你们顺流而下，航向普利斯大学的方向。与你一同随船的人，除了你认识的法比安和菲利斯，剩下的都是只打过一个照面的红河谷人。他们脸上看不出激进派的风格，只有一张张纯朴的脸和结实的身体，看起来跟任何一个河边小镇的居民都没有两样。任谁也不会猜出他们的真实身份。

    两岸的树影飞速倒退。

    这次你要以一个全新的身份回到自己的母校去。你原本是避之不及自己头上的通缉的。但现在却要大大方方地摆着这身份过去，你不由得看了坐在一旁看似在发呆的法比安，不知道他有没有把这个也计划进去？或许你还能借着这次的机会摆脱你莫须有的通缉罪名。

    第一次站在普利斯大学门口时，你是个初来乍到的学生，尚不知道命运的险恶，会在这里给你挖下一个命运的大坑。

    第二次经过在保密塔的斡旋，你为自己挣到了新的身份，从志愿者变成保密塔的办公人员借机回到母校，却没来及好好看看普利斯大学的门匾。

    你原本以为你这次会第三次以一个全新的身份站在普利斯大学前，但事实上，在他们交涉的整个过程里你都没有露面。这应该是个好事，说明两方进展顺利。但你仍然为此时的一无所知而感到不安。

    不过你很快就没空去纠结这件事了。因为你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：阿尔贝加·威尔士。

    她与寄存于你大脑中的年少时的自己不同，她看起来既不活泼也鲜有笑意，活像是被生活吸干了所有快乐。

    “你好。克里汀·约克。”

    这是她对你讲的第一句话，随着她开口，威尔士朝你展现出一个和蔼的笑。这冲淡了她身上的冷漠气质，让她更像年轻时的自己。

    真正的阿尔贝加·威尔士虽然长着一张你熟悉的脸，但你绝不会将她与你的幻想朋友搞混。她的脸上写满风霜，每一条经过时间检验的细纹都是智慧的沉淀。

    她的出现着实让你意外，你原本以为这场交易看起来只是法比安借用的名头，真正的目的在他处——至少不会真的将阿尔贝加·威尔士带给红河谷的势力。但显然为了取得激进派的信任，法比安还是真正完成了他们交易中的内容。

    威尔士和你一起挤在狭窄的船舱里，她似乎根本不在意自己在什么地方，又将要去什么地方。

    你不如她，被迫缩在船舱里的你很难彻底安心下来。你担心法比安，也担心普利斯大学，你像重视性命一样重视着所有能被抓到手里的消息。

    幸好，威尔士是一位好心的女士。

    尤其是相比于法比安关怀但遮掩的态度、方奇先生对你居高临下的审视和微妙地嫌弃，威尔士堪称慷慨。

    “我对这一天早有所预料。”威尔士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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