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苹果（四）
    虞听湫站在木屋门前。皎洁的月光打在男人脸上，错落的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。

    他推开门进去，点亮蜡烛，他先是扫视了屋内的陈设，屋内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，看上去略显局促。他拉了把椅子坐下，没有取桌面上摆好的手册，而是掏出刚才藏起来的族谱翻阅起来。

    他仔细浏览着前几页的出生年月日，发现了一个很大的问题。百年前，这个李家村人口分支极其稀少，而且被记载的新生儿不过几月就去世了。这个情况在一段时间后发生了变化，村庄的新生儿突然变多了，他们的寿命也骤然增长了。除此之外，虞听湫还发现一个没有标注死亡日期的人，叫李耀祖。

    但很快，他的疑惑得到了解答，后面几页详细记载了李氏一族改变的原因：原来，李家村这片土地曾遭到过诅咒的，这个诅咒使得他们一直都没有正常的婴儿诞生，生下来的要么是死胎要么是畸形儿，不出几月就死了。吓得村中整整一年都没有女人再敢怀孕。

    族长派人跑出村子外面找了个道士询问原因，道士说，你们这是得罪送子娘娘啦，要破解需得找人来献祭才行。村民问了，什么样的人呢？道士说，很简单，一个怀孕的妇人就行。

    雨夜，一个迷路的妇人误打误撞来到村庄里，她怀胎五月，想暂时借宿在村子里。村民们大喜，急急忙忙摆了一桌宴席来招待她。她吃下后就失去了知觉，再一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被五花大绑扔在一个神龛面前，周围还围着一大圈村民。其中一个领头的村民虔诚的对着神龛合十双手，嘴里振振有词：“送子娘娘，我们愿意献上一个完好无缺的子宫和里面健康的孩子，求您保佑我们，保佑我们子子孙孙无穷无尽。”

    轰隆——屋外划过一道闪电，瓢泼而下的大雨混杂着轰鸣的雷声。

    “不要——”伴随着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的是干脆的刀落声，妇人从腹部往下的部位被拦腰斩断，村民们扛起她被斩断的的下半身离开了。

    妇人伸手触摸自己流了满地的血，痛苦的泪滴划过，她不停在心里默念，神啊，如果你真的存在，请让这些人，无论男女，都为生育而付出最沉重的代价。说完她变昏迷了过去。

    妇人再次醒来，发现自己被置于一个漆黑的山洞里，身下是一个半开的棺材。原来是村民那天去而复返，发现她居然还有微弱的呼吸，于是就挑选了一个山洞把她埋起来。

    没过多久，有水流从棺材底下流淌而出，一路流淌至山下。

    村民们晚上都不约而同的做了一个梦，说是送子娘娘告诉他们，按照她说的去做就能保后嗣无忧。

    于是他们根据新生的河流分成一西一东两个村落，就成了现如今的李家村，为感谢村长的聪慧与送子娘娘的庇佑，他们修建了陈家祠，并把神龛摆放至内。

    虞听湫合上了族谱，用手指节轻轻敲击着桌面。李家村祭祀仪式的由来与“使命”的传承原因已然清晰明了，只是，他眉间微皱，不知这个未标记死亡日期的李耀祖，究竟是疏忽，还是一个事实呢？他望向窗外波光粼粼的湖泊，他想，或许很快就能找到答案了。

    木屋外。

    李银透过窗户看着屋内散发的烛光，他的手放在门上停留了一会，他扬起一个喜悦的微笑，推开门，“虞兄弟，我们回来了！”

    虞听湫垂下的头缓缓抬起，他面带微笑的回答：“嗯，回来就好。”

    紧跟在李银身后进屋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，她的皮肤略有些黑，狭长的双眼她看上去有些精明。她紧紧贴在李银身侧，手中握着一个青苹果，对着虞听湫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。

    虞听湫回了她一个礼貌的微笑，视线又转移到她身后的人脸上。这个人在意料之外却又在意料之中，“又见面了，虞听湫。”

    “是你啊，程洋。”虞听湫笑容未变。

    虞听湫一瞥最后来人，起身走到门边替他带上房门，侧身立在少年身旁。

    他用眼神示意李银夫妻翻看桌上的手册，程洋忍不住开口询问：“你找到出去的办法了吗？”她盯着虞听湫的脸，她并没有意识到，虞听湫的领导气场实在是太强，她在不知不觉中就把他当成了可依靠的对象。

    李银在听到程洋的话语时就迅速抬起头凝视着虞听湫，仿佛在期待他的回答。

    虞听湫耸了耸肩，很无奈的笑着，“抱歉，还没有。”他装作没有看到一旁投来的灼热视线。

    程洋打量着虞听湫过于随意的姿态不免有些疑惑，她眯了眯双眼点点头，“好吧。”

    李银夫妻浏览完手册后将它递过来，虞听湫很自然的接过后用手摁住前几页，再递给程洋和少年一一翻阅。

    “所以我们现在是……？”李银有些迫切地想要知道虞听湫接下来的安排。

    “按照手册上面来吧。”

    “你是说，你要去完成使命？”李银不可置信的问。

    “不，我们直接去水的源头。”

 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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