暴烈
娘亲,你看到了吗,我又让它成了吉物。
天边划过一颗长尾星。
新历五年六月,许月落率神策军十八万,一路南下。
许月落是个做将军的料,若是有万里觅封侯的心思,早年间就该打出一面许字旗来,威风的敌军见了那两横一竖就犯怵,不过此时亦非晚。
六月中,大军待字闺中,捷报先行叩门,一连十六封,八百里加急,像一阵狂风,从前线刮出来,席卷西北,迫抵京周。
七月,唐星沈持节统军四十万,挥师北上,一门双帅,揭旗发兵,收复失土。
七月底,唐星沈所率主力军跨过乌苏谷,直叩青阳关,开战三日,连下五城,气贯长虹,此乃大军压境。
同日,焦灼日久的青州战场借着这股东风,一鼓作气,开城拔旗,相持破局,玄渊势重。
中原战场全面开花,黑甲卫败局已定。
星沈笔走龙蛇,末尾那一捺跃出界外,狂意浸透纸背。
“老规矩。”星沈将信交给令兵,随口交代了句。
令兵双手接过信,立刻着手誊抄首页,二三页是主帅家信,令兵不敢窥探。誊毕的信件发往都护府,其余一并发往东南前线。
星沈一抬手撩开帐帘走出去,营地中将士正有序操练,或仔细保养军械,张弛之间可窥铁纪,整肃之余得见松快,纵使各个重甲缚身,尘硝满面,双眸却亮如星子。
这场暴烈的胜利,商家军比所有人都等的更久。
她巡营毕,转身回了军帐,言午随后钻进来,递给她一封书信。
星沈倒了杯凉水推过去,言午接了,找了把凳子坐着,星沈直接拆信,眸底笑意逐渐柔软,她逐字逐句读了前两张,扫到第三张时抽出来递给言午。
“言聿给你的信。”
言午默默接过,信确实是许月落写给他的,不长,内容也简单,大意是嘱咐他万事小心,平安归家,不要太呆。
那个呆字的最后一笔被执笔人拉得格外长,分明是刻意嘲他,言午勾起嘴角,自以为不引人注意的折了信伸进铁甲贴着心口藏起。
星沈用余光偷偷瞥着,眼尾上扬,引动几分佻达气,风流的像个江湖浪客,她双手环臂,靠着桌案,眼睫扇动间笑意绰绰,“他又给你定了什么条约。”
言午一怔,反应过来摇摇头。
“言午,是你主动请缨来我帐下做副将,除你之外,我只有过一位副将,他是个能用意志杀敌的军人。”
言午眨眼,面前人的神情不知何时已经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,那些随意不羁的江湖气一个呼吸间便收敛的干干净净,莫测与冷硬裹缠着她的眉眼,她常用这样的神态面对他们,隔着沙盘,隔着刀剑,隔着白骨。
言午身姿笔挺,附掌于胸前,眼神纯粹,“将军。”
“这话我也对他说过,”星沈双眸沉冽,像是警示,也像是恳请,“我不管你从前投身羽林卫的意图,但军人,有不可抛弃的责任,国,家,民,值得我们牺牲一切,其余一概不值得你牺牲,”星沈话音稍顿,提醒的十分刻意,“尤其包括你的将军。”
星沈看着青年眼尾脖颈渐渐漫出一片绯红,无措地蜷了蜷掌心。
“将军。”
言午主动打断了她的找补,星沈顿住,她第一次见到面前这紧绷的青年笑起来也可以如此开怀粲然。
他眼中浅薄的凝重早已消散,青年水洗过的眸光闪亮,“主子嘱我平安回家,将军要我爱惜己身,我都记住了。”
星沈忽然垂眸,她换了口气,抬起脸笑着,“雪凉城之战,你们每一个人皆是英雄。”
言午下意识低头,还是没拦住砸碎在衣襟上的那一份愧,他动了动唇,星沈却已经摆手,示意他不必多说,“去准备吧,丑时突袭,天亮前拿下绵州。”
“是。”
金陵的太阳照常每日升起,前线的战报雪片一样每天飘进金銮殿,明则满面泰然地调兵遣将,整合辎重,安抚朝臣,似乎无一丝惧意。
帝王云冕前垂下的金光浮跃缭乱,模糊了那张脸上莫名诡异的平静。
朝会散去,帝王挥退左右,只嘱咐了最贴心的内监一句,然后独自走下了明黄御座。
殿外天近云厚,沉重的墨蓝交融斑驳,由远及近铺展,虽然渐渐明亮,却实在像一口诱人的饵。
帝王一袭衮龙黄袍,长身伫立天地间,背影渺渺,但绝对与萧索沾不上边,他站在那,周身风都是静的。随侍的宫奴不被允许靠近,便远远守在殿门,微躬着腰,从脚尖一点一点往上瞟,不敢看,更不敢让帝王脱离自己的视线。
肩侧风动,明则微微一笑,偏过脸,“来了。”
“陛下。”
明则笑意淡了,但他没有说什么,只是脱下宽大的外袍罩在身侧女子肩上,将她拢个完全,方才拉过她一只手握着,“出门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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