忘
我努力抓着顾杜若的手,但是很快我们就被冲散。被泥水吞没的感觉十分不好受,更别提里面还有石块和冲断的树枝,这些东西接二连三殴打我的全身上下,最后,水裹挟着我撞上什么坚硬的东西,我猜是石头,一时间不知道是窒息感还是痛感占据了上风,然后我就彻底失去意识。
“伊按怎犹胃形?”
“医生讲无啥物问题,吊淡薄仔点滴就好矣。”
他们在说什么,浓重的口音让我根本听不懂,睁眼看到发黄的白色房间,我盖着白被子,上面浅淡的红字是“螽斯村卫生院”,而我的右手打着点滴,头也疼极了,还有点儿恶心。
我床前站了两个人,一个黝黑干瘦的老头穿着黑棉衣,正抽着旱烟,另一个是个白净的年轻人,模样端正,看着二十来岁,他穿着发旧军大衣,头戴毡帽,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,见我醒来他过来握住我的手:“布归,感觉怎么样,哪里难受?”
“你是谁?我怎么在这?”
“我叫顾杜若,你的男朋友。”黑框眼镜皱了皱眉,“头还痛吗?我们回村里参加我堂弟的婚礼,不小心遇到山洪,你磕到头了……没事的,你先好好休息,万事有我。”
男朋友?我右手往下伸,摸了摸,哦,我也是男的,所以我是同性恋?我看着顾杜若,感觉对方也没长在我的审美点上,如果他没说谎,难道说是因为我们在一起太久没感觉了?
我还想再问问,头晕得厉害,干呕起来,他立马过来扶起我,让我靠着床头,然后他从床底拿出一个红色搪瓷痰盂让我吐。
“挑天砍!看离扭!离摸丝空田丝离同海?骗阮!啥物南油,瞰踢丝片泰!”那个老头烟也不抽,突然暴跳如雷,骂骂咧咧。
“够矣,煞喙,你先转去!”顾杜若回击了一句什么,老头气得跺脚,把门踹开走了出去。
“他怎么了?生气了?”
“没事,他是我爸,有高血压,脾气比较暴躁,刚刚说我二舅失踪了叫我去找,我说没空让他先回去。”
顾杜若替我盖好被子,出去找医生问我失忆是怎么回事,等他回来,用搪瓷杯给我接了点水,拿铁勺子喂我:“慢点喝,医生说失忆是正常现象,不用担心,等吊瓶打完了,咱们就可以出院了。明天一早,我们就开车回家,去大医院好好检查一下。”
水里估计放了糖,还挺甜的,除了头疼,我腿也疼,稍微动了下,疼得不轻,我跟顾杜若说,他从床头柜拿起一办药,给了我两粒:“先吃点止痛药,你右腿骨折了,村里卫生所条件不好,只是简单包扎了,等明天天一亮,我们就回去。”
“你哭什么?你也受伤了吗?”他的眼泪砸在我的脸上,烫烫的。
“对不起,都是我不好,我不该让你跟我回来的……”
他哭得眼睛通红,可怜兮兮的,我被他压抑的哭声弄得有些心烦:“别哭了,你不是说因为遇到山洪了吗?天灾又不是人祸,大晚上哭得瘆人的,我还活着,还没死呢。你既然说咱们是情侣,总得拿出点证据。比如说我手机呢,里面应该有聊天记录。”
“手机被山洪冲走了,最近快过年了,村里的手机店早就关门了。”顾杜若抹了抹眼泪,拉着我的手,“但是请相信我,我所说的话都是真的,我去给你拿点吃的。”
他给我拿了一碗红薯稀饭,金灿灿的红薯煮得软烂香甜,但是我只吃了半碗就觉得恶心。
“顾杜若,我想……我想上厕所……”我感觉膀胱紧绷,但是身体沉重,自己爬不起来。
他说让我在痰盂里解决,但是当着他的面,我有点不适应,提出一定要去厕所。
于是,他扶我起来,脱下军大衣给我披上,然后一手抱我一手举着挂着输液瓶的铁架子朝外面走,外面很黑,唯一的一个路灯发的光亮十分微弱,纷纷扬扬的雪花飘到我的脸上,冬天了吗?
厕所在五十米开外,他走得很慢,厕所是那种老式公厕,里面的灯没有灯罩,仅仅是一个被熏黑的灯泡,闪闪烁烁,还有不少虫子绕着灯飞来飞去。
他站在我后面扶着我,还要看顾输液瓶不能过低导致回血,我掏出家伙本想叫他出去,毕竟我上厕所一般有空位绝对不会挨着有人的小便池上,但是现在这种情况还是算了,眼一闭就开始放水。
等我们回到病房,他又给我端水洗脸洗手,那个红白相间的搪瓷盆感觉比我年龄都大。我的记忆很模糊,只记得自己自己是一个大学生,和朋友要去乡下旅游……再多回忆,我的头就发晕,脑袋一弹一弹地疼,仿佛被戴上了金箍圈。
又吊完两瓶,才算结束,顾杜若给我戴上口罩帽子围巾,裹上军大衣,开着三蹦子带我离开。
我判断天色很晚了,周围一片漆黑,农村大家一般都睡得早,毕竟没有什么夜生活。我觉得坐三蹦子挺新奇的,就是有点冷,开了不知道多久,我们停在一个院子里,老远就看到红通通的两个大灯笼,好像潜伏在黑暗里巨兽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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