颠沛流离(7)
无人气。不时传来几声杜鹃的啼鸣,更觉空荡凄冷。
伍明达隐隐有感,牵机阁虽然看似防卫松散,但实则固若金汤。
至少眼下她不会轻举妄动。
她向东南方眺望,时值满月,风清月朗,风休塔屹立于夜色深处,灯隐大师独坐塔下。
她转头望向北方,金陵城内灯火辉煌,整座城池沉浸于一片世俗喜乐中,甚至依稀辨得随风飘来的一两句人声。
又有几人从她面前经过,有一人抬眸扫了她一眼,又匆匆将眼睛瞥向别处,伍明达立刻跃下,在她们身后叫道:“几位好姐姐,我想问问厨房在哪,我还没吃晚饭,想去拿些酒菜。”
那几人放慢步子,一手搭在腰间的利器上,僵硬地扭过头,神情肃穆。
伍明达着实被惊了一下,她复又解释一遍来意:“我随贵阁主至此,现暂住于西面厢房。晚上实在是饥饿难耐,出来是想找点吃的,如有冒犯,还勿怪罪。”
几人相互递了几个眼色,确认她的身份后,刚才看她的那人道:“你是伍明达?”
伍明达:“正是。”
那人的面色变柔和了些,道:“你跟我走。”而后向余下几人交代:“就在此地等候,我去去就来。”
紫薇为与众人拉出一段路程,脚下迈得极快,待伍明达快步撵上她时,她才发问:“你为何会出现在此处?”
伍明达如实道:“当然是找饭吃。”
随后又问:“你认识我?”
紫薇笑道:“伍大侠威名远扬,早已经无人不知,无人不晓。”
伍明达知她言外之意,索性顺其意道:“区区一个吴不沉,何足道哉?”
紫薇失笑出声,说道:“大侠过逊了,我看等你再历练些时日,一定名震四海。”
伍明达道:“那就借姐姐吉言了。”
厨房就在附近不远的地方,紫薇给她指明位置,自己即先行离去。
伍明达推门而入,对厨子道:“大姐,要一壶酒,多装些素食。”
过了半柱香的功夫,厨子将菜食盛装好,这边伍明达已经一手提酒,一手提着食盒,道了句“多谢!”,转眼跃上屋瓦,消失不见。
“灯隐大师!”伍明达悄声走至灯隐身后唤道。
灯隐听到熟悉的声音,转过头来,难掩欣喜之色。
灯隐说道:“什么风将你刮到我这破庙来的?”她低头嗅了几口,“还带了好吃的来,难为你还记得我这个老太婆。”
伍明达揭开盖子,摆出碗碟,又开出酒坛,仰头痛饮一口,夹了一块茭白,又放下,见灯隐始动筷,才重新夹起,放入嘴中。
她尝了一口瓜旋儿[1],心想:素的终究还是寡淡了些,一口酒一口肉才叫爽快。
待伍明达将菜食尝了一半,灯隐才嚼下第一口,道:“是牵机阁的酒菜。”
伍明达一脸惊讶:“这您也能尝出来?”
灯隐说道:“牵机阁的菜食香味俱全,但油腥气重,味道也比金陵当地的饭菜更辛。”
伍明达咂摸着嘴里的味道:“江南一带的人喜淡口,但牵机阁的人来自五湖自海,又常年习武,所以肉食、味重的菜居多。”
灯隐的笑容变得隐晦,“你自然是吃不出的。”
伍明达又喝下一口酒,大声道:“他爷爷的,就算她那口锅拿来烹了人,我照样吃得下。”
灯隐喝罢一口冷茶,“你吃惯了肉腥,尝起味来,自然比我们出家人木讷一些。”
伍明达却道:“灯隐大师,您不觉得牵机阁有股气吗?”
灯隐好奇地“哦”了一声。
“是有股杀气。”伍明达停下手中筷,“方才有三人从我面前走过,我故意发出动静,竟全然不做理会,这是为何?”
灯隐说道:“阿弥陀佛,道家讲三为阴,六为阳,三人成行,便是又要有血光之灾了。”
伍明达不解其中之意:“佛门忌讳血光,但为什么此庵却紧挨作为杀生之地的牵机阁?”
灯隐放下筷子,双手合十道:“我佛慈悲,佛祖只渡积德行善者,恶贪嗔痴者,自有今世因果,天要罚之,佛亦不渡。”
伍明达笑问:“哪个佛说的?”
灯隐不语。
伍明达朗笑几声,道:“既是如此,那就是我佛。”
“正是我佛。”灯隐道,“过些日子就是中秋,你进城去,顺便替我稍些梅子姜回来。”
伍明达疑惑:“这不是小孩子爱吃的么,您还喜欢吃这些?”
灯隐张开嘴,“别看我岁数大,但看我一口铁齿铜牙,百磨不烂,完好无损。”
伍明达却转而问道:“灯隐大师,您守塔六十六年如一日,就从未离开过这里?”
灯隐道:“未曾。”
伍明达夹起一片瓜旋儿,往芥酱中滚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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