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限意
地躲进橱柜,将外面的厮杀隔绝在黑暗之外。
过了不知多久,又听得外头马蹄震响,人声喧沸,显见是又有许多人涌进了慈育堂。
她一颗心往下坠了又坠——这些匪徒怎么没完没了?难道她今儿是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?
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,畹君满心想着家里的母亲和妹妹。
这两年母亲的眼睛越来越不好,佩兰年纪又小,养家的重担逐渐落到她肩上。要是她真的遭遇了不测,母亲和妹妹该怎么办?
她有点后悔先前跟母亲赌气,存私房钱的事也没跟母亲说。她的私房钱拿匣子装着放在屋梁角,一般人谁想得到那个地方?
十几两银子虽说不多,也是她这两年一文一文存下来的。倘若她今天真有个三长两短,那点银子好歹能松松母亲肩上的担子,应付着给佩兰抓大半年药。
可是她们以后该怎么办呢,没有了她,母亲年纪越来越大,佩兰又生着病,不管谁走在前面,都是对另一方的沉重打击……
畹君胡思乱想着身后事,不由悲从中来,捂着嘴低声呜咽起来。
橱柜门猝不及防被人打开,喊叫声与火光涌进来,将她与外面那个厮杀的世界重新连接起来。
畹君惊恐地睁大眼睛,泪光模糊了她的视线,只依稀看到一个高大的人影靠近,抬手,拭去了她眼角的泪花。
他的脸濛在淡薄的水光之外,虚影朦胧中尚可辩认那清凛刚毅的线条。
“别怕。是城里的援兵到了,现在安全了。”
是时璲的声音,语气很轻,却足有千斤重般打在她心里。畹君心中紧绷的弦骤然一松,终于忍不住将脸埋进双膝之间哭出声来。
天蒙蒙亮的时候,院子里的战况已落下帷幕。
那群匪徒倾巢出动,正好让官兵一网打尽。除了个别逃窜到了山上,余下尽数伏法。
时璲清点手下的官兵,三人重伤,九人轻伤,无人阵亡。前半夜不到十人对峙上百匪徒,这样的结果堪称奇迹。
他命人安置了伤兵,并将匪徒悉数押回城里。
天边泛起淡远的鸭蛋青色,收拾过的院子里还残存着火烧过的黑灰,空气中混杂着血与硝烟的气味。
时璲轻吐了一口气,折身走进堂屋。
畹君正伏在桌子上睡着,臂弯与青丝之间露着半张脸,雪面、鸦鬓、黛眉、丹唇。
极简单又极丰艳的颜色,在刚从冷酷厮杀中抽身的时璲心里撞出一抹柔软的温情来。
他立在桌边凝视着那半张恬静睡颜。
因为昨夜哭过的原因,她的眼皮微微红肿,浓长的睫毛湿润地连在一起。眼尾处不知何时沾上了血滴,极细小鲜红的一点,像根针在他心里轻轻扎了一下。
时璲用指尖在上面轻轻一抹,没有抹掉。他手上加了点力气,非但没能将血迹拭去,反而惊醒了睡梦中的畹君。
她一边脸被压得红扑扑的,像晚春暮雨后的海棠,带点空蒙又迷离的娇憨,一双潋滟的水杏眼茫然地望向他。
时璲收回了手,有些不自在道:“你脸上有一点血滴。”
畹君伸手抚过眼尾,肌肤上还残留着他指尖拂拭过的余温。
她讪讪道:“那是我的痣。”
“唔……”时璲尴尬地别过脸,正好瞟见窗台上架着的重弩。“你怎么会用弩机?”
畹君刚睡醒,脑袋还有些昏沉沉的,心不在焉道:“我昨晚看你用好多次了。”
弩机的操作并不复杂,难得的是她有那份准头。时璲又道:“那支弩箭我给你防身的,你怎么拿去给我用了?”
畹君抬眸望去,正对上他微挑的长眼睛。
他正注视着她,熹微晨光里,那锋棱的五官竟显得有些温柔。
他左臂的袖子划开一道口子,露出里面缠着的白布,隐隐地洇着血色。
畹君的思绪一下子被拉回昨夜那场惊心动魄的厮杀中去。
她其实是怕他死。他死了那些官兵一定不会管她的。
或许还是托了“谢四小姐”这个身份的福,倘若没有这身高贵的假皮,她跟慈育堂其他人没什么两样,自然也得不到时璲的优待——尽管他还挺讨厌那位谢四姑娘的。
畹君忽然觉得索然无味,从梅花凳上站起身道:“我该回去了。”
“你等一等。”时璲道,“待安排好这里的事,我护送你回去,顺便跟令尊解释昨夜的事。”
“不必了,我自有办法对家里解释。时二爷派几个兵卫送我回去就行。”
时璲有些讶然她突如其来的冷淡,坚持道:“还是我送你回去吧。毕竟累你涉险,理应登门解释。”
畹君不轻不重地刺了他一句:“时二爷亲自送我回府,只怕谣言又要传得满城风雨了。”
时璲沉默。
少顷,他叫了四个人进来,命他们先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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