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奔(亲亲)
沈槐序倚在雕花红木窗边,象牙般的手指轻轻拨弄着黄铜望远镜的调焦轮。窗棂上凝结着夜露,在鎏金花纹上蜿蜒出晶莹的轨迹。窗外,上海滩的夜色如同一幅洇湿的油画,霓虹灯在潮湿的空气里晕染成模糊的光晕,百乐门方向飘来的爵士乐声裹挟着留声机特有的沙哑质感,像羽毛般轻挠着耳膜。
她的窗户被父亲命人用熟铁栅栏封死,每根铁条都有小指粗细,交叉处铸着沈氏家徽。月光从栅栏间隙漏进来,在地板上投下监狱般的阴影。晚风挤过狭窄的缝隙时发出呜咽般的声响,带着黄浦江特有的腥咸气息。
"小姐,老爷吩咐..."管家老周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,惊得她指尖一颤。那双锃亮的牛津皮鞋踏在柚木地板上,每一步都像精准的节拍器。沈槐序看见门缝下那道黑影停驻,老式怀表链子随着呼吸轻微晃动,在煤油灯下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。
沈槐序没应声,只是将望远镜转向街角——望远镜的视野里,街角的哈雷戴维森摩托像头蛰伏的野兽。黑漆车身吸饱了路灯的昏黄,黑漆车身在路灯下泛着冷光,油箱上"Indian"的烫金字母已经斑驳。穿皮夹克的女子斜倚车座,修长的腿支在地上,马靴扣子松了一颗,脸很是熟悉,长发盘起,脸颊却留了几撮微卷的长发,显得脸颊的痣更加红的妖艳,耳垂上珍珠和碎钻闪烁,正仰头望向她的窗口。
两人的视线在望远镜的两端交汇。
那女子忽然咧嘴一笑,随即抬手,朝她招手。
"啪嗒"——望远镜从手中滑落,黄铜镜筒撞在地毯上发出闷响。沈槐序按住狂跳的心口,丝绸睡衣下的肌肤沁出细汗。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窗帘。她又要去当舞娘吗?
深夜,沈公馆的西洋座钟敲了十下。
沈槐序换上简便的旗袍,外面罩了件深色斗篷,赤脚踩在地毯上,悄无声息地穿过走廊。她知道巡夜的保镖每半小时经过一次,而父亲的书房灯还亮着——他今晚约了陈家的人谈生意,无暇顾及她。
后花园的蔷薇丛里,一道黑影翻墙而入,轻盈落地。
"大小姐,禁足的滋味如何?"兰烬的声音带着戏谑,她拍了拍手上的灰,朝沈槐序伸出手。 果然如此,没了自己给她找事做,她便有了更多的时间去干自己的事,沈槐序心想。
沈槐序盯着那只手——指节修长,虎口有薄茧。
"你……怎么进来的?"她低声问。
兰烬挑眉:"翻墙啊,难不成走正门?"
沈槐序抿唇,最终还是把手递了过去。
兰烬的手很烫,像一块烧红的炭,烫得她指尖发麻。
摩托车引擎的轰鸣撕裂了夜的寂静。
沈槐序紧紧搂住兰烬的腰,旗袍下摆被夜风掀起,凉意顺着小腿攀爬上来。她从未坐过摩托,更没试过这样疯狂的速度——兰烬载着她穿过法租界的梧桐街道,车轮碾过湿漉漉的青石板,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她的鞋尖。
"怕吗?"兰烬回头问她,声音混在风里,几乎听不清。
沈槐序摇头,却不由自主地收紧了手臂。
兰烬大笑,猛地加速,摩托车冲向外滩。黄浦江的夜风扑面而来,带着江水特有的腥气,远处洋行的货轮灯火通明,汽笛声悠长。
"停车!"沈槐序突然喊道。
兰烬一个急刹,轮胎在码头边擦出刺耳的声响。
沈槐序跳下车,踉跄几步才站稳,心脏狂跳,像是要冲破胸腔。她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手指,忽然笑了。
"第一次?"兰烬递过来一瓶汽水,玻璃瓶上凝着水珠。
沈槐序接过,仰头灌了一口,甜腻的橘子味在舌尖炸开。她从未喝过这种街边小摊的廉价汽水,却觉得比沈公馆的香槟更令人眩晕。
"走,带你去个地方。"兰烬拽住她的手腕,拖着她往码头深处跑。
那是一艘废弃的偷渡船,锈迹斑斑的船身半沉在浅滩,甲板上堆着空酒瓶和烟蒂。
兰烬轻车熟路地翻上去,伸手拉沈槐序。两人并肩坐在船头,脚下是黑沉沉的江水,远处海关大楼的钟声敲了十二下。
"喝吗?"兰烬从怀里摸出一瓶白兰地,瓶身上贴着洋行的标签,显然是走私货。
沈槐序犹豫一瞬,接过酒瓶,仰头灌了一口。烈酒烧过喉咙,她呛得咳嗽,眼泪都沁了出来。
兰烬大笑,伸手抹去她唇边的酒渍:"大小姐,酒不是这么喝的。"
沈槐序瞪她,却又忍不住跟着笑。
酒精让她的思绪变得模糊,她靠在兰烬肩上,望着夜空里稀疏的星星,忽然说道:"我父亲要把我嫁给陈家的大少爷。"
兰烬的动作顿了一下:"那个没用又事多的该溜子?"
"嗯。"沈槐序轻声应道,"他喜欢我的脸,陈家需要沈家的钱,沈家需要陈家的航运线。"
兰烬沉默片刻,忽然仰头灌了一大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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